浙教版《凡卡》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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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的凡卡·茹科夫,三个月前给送到鞋匠阿里亚希涅那儿做学徒。圣诞节前夜,他没躺下睡觉。他等老板、老板娘和几个伙计到教堂做礼拜去了,就从老板的立柜里拿出一小瓶墨水,一支笔尖生了锈的钢笔,摩平一张揉皱了的白纸,写起信来。

在写第一个字以前,他担心地朝门口和窗户看了几眼,又斜着眼看了一下那个昏暗的神像,神像两边是两排架子,架子上摆满了楦头。他叹了一口气,跪在作台前边,把那张纸铺在作台上。

“亲爱的爷爷康司坦丁·玛卡里奇,”他写道,“我在给您写信。祝您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求上帝保佑您。我没爹没娘,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凡卡朝黑糊糊的窗户看看,玻璃窗上映出蜡烛的模糊的影子;他想象着他爷爷康司坦丁·玛卡里奇,好像爷爷就在眼前。——爷爷是日发略维夫老爷家里的守夜人。他是个非常有趣的瘦小的老头儿,65岁,老是笑眯眯地眨着眼睛。白天,他总是在大厨房里睡觉。到晚上,他就穿上宽大的羊皮袄,敲着梆子,在别墅的周围走来走去。老母狗卡希旦卡和公狗泥鳅低着头跟在他后头。泥鳅是一条非常听话非常讨人喜欢的狗。它身子是黑的,像黄鼠狼那样长长的,所以叫它泥鳅。

现在,爷爷一定站在大门口,眯缝着眼睛看那乡村教堂的红亮的窗户。他一定在跺着穿着高筒毡靴的脚,他的梆子挂在腰带上,他冻得缩成一团,耸着肩膀……

天气真好,晴朗,一丝风也没有,干冷干冷的。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可是整个村子——白房顶啦,烟囱里冒出来的一缕缕的烟啦,披着浓霜一身银白的树木啦,雪堆啦,全看得见。天空撒满了快活地眨着眼的星星,天河显得很清楚,仿佛为了过节,有人拿雪把它擦亮了似的……

凡卡叹了口气,蘸了蘸笔尖,接着写下去。

“昨天晚上我挨了一顿打,因为我给他们的小崽子摇摇篮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老板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院子里,拿皮带揍了我一顿。这个礼拜,老板娘叫我收拾一条青鱼,我从尾巴上弄起,她就捞起那条青鱼,拿鱼嘴直戳我的脸。伙计们捉弄我,他们打发我上酒店去打酒,他们叫我偷老板的黄瓜,老板随手捞起个家伙就打我。吃的呢,简直没有。早晨吃一点儿面包,午饭是稀粥,晚上又是一点儿面包;至于菜啦,茶啦,只有老板自己才大吃大喝。他们叫我睡在过道里,他们的小崽子一哭,我就别想睡觉,只好摇那个摇篮。亲爱的爷爷,发发慈悲吧,带我离开这儿回家,回到我们村子里去吧!我再也受不住了!……我给您跪下了,我会永远为您祷告上帝。带我离开这儿吧,要不,我就要了!……”

凡卡撇撇嘴,拿脏手背揉揉眼睛,抽噎了一下。

“我会替您搓烟叶,“他继续写道,“我会为您祷告上帝。要是我做错了事,您就结结实实地打我一顿好了。要是您怕我找不着活儿,我可以去求那位管家的,看在上帝面上,让皮鞋;要不,我去求菲吉卡答应我帮他放羊。亲爱的爷爷,我再也受不住了,只有路一条了!……我原想跑回我们村子去,可是我没有鞋,又怕冷。等我长大了,我会照应您,谁也不敢来欺负您。

“讲到莫斯科,这是个大城市,房子全是老爷们的,有很多马,没有羊,狗一点儿也不凶。圣诞节,这里的小孩子并不举着星星灯走来走去,教堂里的唱诗台不准人随便上去唱诗。有一回,我在一家铺子的橱窗里看见跟钓竿钓丝一块出卖的钓钩,能钓各种各样的鱼,很贵。有一种甚至约得起一普特重的大鲇鱼呢。我还看见有些铺子卖各种抢,跟我们老板的枪一样,我想一杆枪要卖一百个卢布吧。肉店里有山鹬啊,鹧鸪啊,野兔啊……可是那些东西哪儿打来的,店里的伙计不肯说。

“亲爱的爷爷,老爷在圣诞树上挂上糖果的时候,请您摘一颗金胡桃,藏在我的绿匣子里头。”

凡卡伤心地叹口气,又呆呆地望着窗口。他想起到树林里去砍圣诞树的总是爷爷,爷爷总是带着他去。多么快乐的日子呀!冻了的山林喳喳地响,爷爷冷得吭吭地咳,他也跟着吭吭地咳……要砍圣诞树了,爷爷先抽一斗烟,再吸一阵子鼻烟,还跟冻僵的小凡卡逗笑一会儿。……许多小枞树披着浓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等着看哪一棵该。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一只野兔来,箭一样地窜过雪堆。爷爷不由得叫起来,“逮住它,逮住它,逮住它!嘿,短尾巴鬼!”

爷爷把砍下来的树拖回老爷家里,大家就动手打扮那棵树。

“快来吧,亲爱的爷爷,”凡卡接着写道,“我求您看在基督的面上,带我离开这儿。可怜可怜我这个不幸的孤儿吧。这儿的人都打我。我饿得要命,又孤零零的,难受得没法说。我老是哭。有一天,老板拿楦头打我的脑袋,我昏倒了,好容易才醒过来。我的生活没有指望了,连狗都不如!……我问候阿辽娜,问候独眼的艾果尔,问候马车夫。别让旁人拿我的小风琴。您的孙子伊凡·茹科夫。亲爱的爷爷,来吧!”

凡卡把那张写满字的纸折成四折,装进一个信封里,那个信封是前一天晚上花一个戈比买的。他想了一想,蘸一蘸墨水,写上地址。

“乡下 爷爷收”

然后他抓抓脑袋,再想一想,添上几个字。

“康司坦丁·玛卡里奇”

他很满意没人打搅他写信,就戴上帽子,连破皮袄都没披,只穿着衬衫,跑到街上去了……前一天晚上他问过肉店的伙计,伙计告诉他,信应该丢在邮筒里,从那儿用邮车分送到各地去。邮车上还套着三匹马,响着铃铛,坐着醉醺醺的邮差。凡卡跑到第一个邮筒那儿,把他那宝贵的信塞了进去。

过了一个钟头,他怀着甜蜜的希望睡熟了。他在梦里看见一铺暖炕,炕上坐着他的爷爷,搭拉着两条腿,正在念他的信……泥鳅在炕边走来走去,摇着尾巴…… (课文至此)

可是梦毕竟是要醒的。圣诞节的大街上,偶尔会穿过一辆马车,那是贵族家的少爷**们去卖礼物,或是到贵族学校去聚会吧。一辆马车缓缓朝店门口驶来,那匹马不像市长大人家的马车那样,凡卡见过市长大人家的马。那是前年,沙皇路过这座城市,冬天里,人们大部分还穿不暖衣服,可在警察的胁迫下,不得不光着脚板拿着发给的花束和彩带到街上去,去在寒风刺骨中欢迎他们伟大的沙皇。

沙皇和皇后穿着从西伯利亚猎来的北极熊做成的绒袍,皇后脖颈上还围着用北极狐的皮毛做成的围脖。老卡加的店里卖的围巾于这个比起来可是差远了,不过他还是捋捋自己满是油污且皱皱褶褶的衬衣领子,硬是把第二个扣子及到第一个扣眼里——第一个扣子是在和小琳娜她妈吵架的时候被撕掉的——然后他用沾满钞票味的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他不明白沙皇和皇后为什么这么早来,害的他早起未洗脸就得起来迎接。不过老卡家还是挺激动的,因为那毕竟是沙皇呀,他特希望沙皇或是皇后能看他一眼,就像希望城里人都到他店里来买东西那样渴望。

对了,该说说市长大人的马了,它紧紧跟着沙皇坐的福特轿车——俄国尽管有工厂,可造的轿车就是不如美国的好,有人说皇后带的首饰就是用造轿车的钱买来的——那是一匹白马,浑身上下都是肉——凡卡不知道“丰满“这个词,所以只能用这个句子来形容——它身上的毛白的像雪,像凡卡家乡的雪,鬃毛和尾毛大概是马浮早上刚刷的吧,被风一吹,从那马身上飘来阵阵熟悉的香味,哦,那是老板娘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她经常说那洗发水是最好的最贵的,至少在城里是这样的,不知她闻见马身上的味道会怎么说——在马那顿涅茨的草原一样宽广的肚皮上,从上到下都为着中国产的丝绸——这是他从一个进过圆明园的英国上尉那里高价买来的——而这都是为的是它的马显得更高贵,更有身份,可是他大可不必,因为这城里有多少人有马呢?

凡卡伺候的老板家恰好有一匹,它不如市长大人家的马肥,也不如那马香,更不如那马高贵,可老板认为他的马还是不错的,就像他的人品一样。那匹瘦骨嶙峋的马,用它那像凡卡的爷爷拐杖一样的腿把老板坐的车拉到了店门口。

凡卡醒了,他醒的很及时,因为老板回来了。他透过窗子看到那马的尾巴——尾巴是这马最显眼的位置,正所谓“马瘦毛长”——被编成了一条美丽的花辫子,还夹着一条彩绳。这当然是对花辫子的形容,可是如果这花辫子是马尾巴,而且是老板家马的尾巴,那就大事不妙了。这就像邻家小琳娜妈妈那小山似的身体穿上紧身衣,就是芭蕾舞演员穿的那种,那是什么样子就可想而知了。可门前这马就是这样,但以老板的审美观来看——他经常把老板作蒙娜丽莎——是非常好看的。那尾巴是老板为了在圣诞前夜去教堂做礼拜而特地占用他平常点钱的时间亲手编的。因为他认为,虽然自己的店小了一点,虽然自己的马差了一点,但为了面子还是要尽力呀,就譬如说把马尾巴编成花辫子,这样就可以在老爷太太们面前夸耀了——不过如果让没上过多少学的凡卡听见老板以自己的马的尾巴发表的演讲(其实是在那些少有修养的人眼里,那其实是一篇错别字连篇但又可以得奖的大笑话),凡卡会认为那比谈论猪屁股还恶心。

老板蠕动着自己的身体——他平时不是这样蠕动,而是扭动——走过来走进店里。终于凡卡知道为什么老板会这样异常,当店门被推开时,一股烈性伏尔加的味道扑面而来,老板摇摇晃晃差点倒在凡卡身上,可是看来卧室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些,一个身影就这样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到在床上。这时门又开了,是老板娘,一股龙舌兰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也差点到在凡卡身上,可最后她还是倒在了床上。就这样,一阵脚步声后,店里又恢复了寂静。凡卡在一阵提心吊胆之后也又平静下来,本该在这时忙着擦地的他现在这坐着不动,这若在平常可是找的呀。

现在,凡卡心想,自己坐着也没事了,又没人知道,而这地板擦不擦都一个样。他渐渐放松起来,又想起给爷爷的那封信了。正当凡卡倚着台子想爷爷时,一双眼睛盯上了凡卡,这双眼睛的主人不算是成人,可他却以一颗成人的心想着一件罪恶的事。

伙计也回来了,他本想把老爷太太附近屋里,可没成想他们比兔子还快,根本不用伙计扶,自己就像苹果落地似的朝着床走了过去。看老板和老板娘都走了,睡觉去了,伙计自己也深感疲乏,昨天在第三大街弗拉基米尔家的聚会真是闹腾极了,现在一想起来就头疼,所以伙计决定自己还是去睡觉吧。正当他把马安顿好,从后门进屋准备去睡觉时,他从过道里却看见一个人,那是凡卡。尽管同样是从异乡来的,同样都还不是大人,可伙计却对凡卡没有一点好印象。因为在他那颗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心上,却已生出许多心眼,这使他提前成了一个虚伪,充满欺诈与嫉妒的人。伙计不允许店里出老板及其家人以外有任何人敢违抗他,凡卡就这样成了他暴政下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是的,作为学徒的凡卡尽管不被老板喜欢,可他的聪明与灵巧却让伙计耿耿于怀。伙计一直把凡卡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生怕凡卡哪一天取代了他的位置。这也就是伙计心里生成罪恶计划的原因——他想除掉竞争对手。

老板和老板娘虽然喝多了,可毕竟还好好的,他们到下午就醒了过来。当老板从房里出来,伸伸胳膊,抽抽裤腰然后又打个哈欠,最后终于清醒过来后,发现店里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便去点钱了,而老板娘则不像老板那样有那么多坏毛病,刚从床上起来便一溜烟冲出店门,出去了。凡卡呢?他正擦地板呢,来回来去的脚步声并没有扰乱他的心,他心中依然想着爷爷。

伙计终于开始他的计划了。老板点钱时的神情专注的很,就是此时此刻天塌下来也不能使他挪挪地方。伙计进来了,他是来帮忙记账的。于是,钞票过手的声音与笔尖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老板果然是老手,他的工作尤其是与钱有关的,绝对是速度加质量。老板靠在椅子上,发现今天伙计干活认真许多,还为自己沏好了茶。这小子今天不错呀,老板心想,于是对伙计说,你今天和我们一起来吃饭吧,随后自己便出去了。而伙计呢,也正暗自心喜,他终于获得一个想老板和老板娘进言的机会了。

毕竟是圣诞节,老板似乎也松了许多。只要凡卡不停的干活,老伴也就不搭理他,也就不像以往那样鸡蛋里头挑骨头了。这使凡卡轻松许多,他虽然做了不少事,但对于平常来说,这实在是太轻松了。终于熬到晚上了,凡卡不盼着老板家会给他什么好吃的,不过睡觉时就可以梦见爷爷了。他依然对它的信充满希望。凡卡喝着稀粥,啃着面包,而在里过道不远的餐厅里,老板,老板娘还有伙计正大鱼大肉的吃呢。就在这当儿,伙计开口了,把他看见凡卡偷懒不干活再加上许多醋啊油啊,一块儿回了一锅,给了老板和老板娘。后果可想而知,老板和老板娘哪里还吃饭呀,火气顿时冲天,老板娘会屋去拿鞭子,而老板更是从桌子上抄起一把叉子就冲了出去。伙计自然很高兴,只挽挽袖子便跟了出去,因为他并不想一下之凡卡于地。

在昏暗的灯光下,凡卡因为身上正挨着鞭打而嚎叫,而他心中却纳闷为什么当时醉醺醺的老板和老板娘会知道他偷懒,而他决没想到会是伙计告的密。老板一边抽打着一边穿着粗气,还骂凡卡:“叫你个狗崽子偷懒,不干活,还敢偷面包,真是反了你了。”对于偷懒凡卡无法否认,但哪来的偷面包,凡卡真是觉得自己冤枉。他忍住疼,说:“老、老板,我、没有偷、偷面包。”老板一听,停下手中的鞭子,“真的没偷?““真的。就是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偷面包去呀。”老板听后,气喘的越来越粗了,凡卡以为老板累了,可老板突然挥起手臂,照着凡卡腿上就是一下,凡卡开始还以为是给了他一拳,没想到一拳下去,凡卡感到揪心的疼,鲜血一下子沁透了凡卡的单裤。原来老板把叉子刺进了凡卡的肉里,“真是反了,还敢狡辩......"老板有点累了,他也不管凡卡的伤口,对伙计说:“把他关进马棚里。”伙计假装关心凡卡的样子,说:“老板,你看,凡卡这个样子,外面有这么冷,您看......""叫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老板依旧很生气但也很累,于是就回屋去了。

老板走了,伙计回过头来看凡卡,好像昏过去了,看着凡卡鲜血淋淋的腿,伙计露出一丝笑。心想:凡卡再见了,谁叫你这么倒霉呢?说完,他拖着凡卡,走了。并不是走去马棚的后门,而是去前门,去大街上。

伙计是这样打算的,凡卡身上有伤,外面又这么冷,把他扔到外面去,也活不成了。要是老板过问起来,就说他逃走了,自己冻在大街上了。于是凡卡被伙计扔在几个街区外的一个垃圾箱旁。看着凡卡虚弱的身影,伙计又笑了,他没想到他的计划这么快就成功了。

而凡卡,他只有九岁的生命正一步步地走向神。在他颤抖的小嘴中,吐露着两个字——爷爷。

天渐渐亮了,凡卡也慢慢地睁开了他那疲倦的双眼。可他还不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已经全副武装地等他醒来呢。凡卡一睁开双眼,老板便怒气冲冲地对凡卡吼道:“小子!你竟敢偷懒不做工了!想造反吗?今天我非抽你不可!”

老板这边开始“地震”了,老板娘那边的“火山”也爆发了。这一对恶夫妇一齐上前打那毫无抵抗能力的凡卡,直到把他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为止方才罢休。

被打后的凡卡心里非常悲愤,他想:“我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爷爷可能一时半刻还收不到我的信,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回村子里去了……好!明天晚上就走!”

第二天晚上,凡卡做完工,他看店里的老板、老板娘、伙计熟睡以后,悄悄地拿了店里一双鞋,赶紧逃出了莫斯科。

他走了整整三天,离村子已经不远了,可他又冷又饿,在离村子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他终于倒下了。

说来也巧,这时泥鳅刚好出来觅食,它看见了阔别已久的小主人,马上把他拖回了家里,让爷爷照料小凡卡,想让小主人快点好起来。

凡卡回到了自己的家,心里激动不已,因为,他又可以和爷爷在一起生活了。

过了两个钟头,凡卡醒了,老板和老板粮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老板操着一根木棒就打起来,打得凡卡皮开肉绽,嘴里还不住地骂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在睡觉。不错啊,知道偷懒了,敢戏弄我了,开始学坏了啊。”老板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顿时,老板娘的“火山”也喷发了,揪着凡卡的头发,拿皮带揍着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凡卡,凡卡昏倒了。

他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拿脏手背揉揉伤口,伤口像刀割了一样。凡卡伤心地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就是石头也会被他感动的。

他的眼泪哭干了,他决心逃出去。他快速地奔出店门,直往村子赶。正当他跑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时,忽然,看见一张非常面熟凶神恶煞的脸。啊!是老板!老板揪着他的头发回到店里,把弱小的凡卡绑在一根树枝上使劲地抽打,凡卡怎么忍受得了如此的虐待呢?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涌了出来,哭得那么伤心,哭得那么悲痛。这时,他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爷爷——康司坦丁·玛卡里奇带着公狗泥鳅和老母狗卡希旦卡来救他了,爷爷一纸诉状将阿里亚希涅告上法庭,阿里亚希涅这个恶魔被当场绞,让被他欺凌的人来找他报仇……

凡卡多么希望回到爷爷的身边,他盼啊,吩啊……

“砰——”老板把门踢开,看到凡卡躲在一个角落里,正在睡觉,顿时火冒三丈,拿起一桶水往凡卡身上泼。凡卡睁开蒙朦胧胧的睡眼,他还以为是爷爷来接他来了,便大叫道:“爷爷!”“爷爷?谁是你爷爷,臭小子!趁我出门,到睡起觉来了,翅膀长硬了是吧,想飞出去了!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凡卡这才知道,是狠毒的老板回来了。老板大喝:“伙计,拿我的皮带来。今天我真得好好教训这臭小子!”伙计们立刻呈上一条硬硬的皮带,老板双手紧紧捏住这条皮带,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他一步一步地向凡卡走来,凡卡的危险也将一步一步地逼近。凶神恶煞的老板一把将小凡卡按倒在地,剥下了他的裤子,用皮带狠狠地抽凡卡的屁股。凡卡一阵剧痛,但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哭起来,老板下手会更重的,一旁的伙计非但不来帮帮凡卡,还嘲笑可怜的小凡卡:“瞧他那样儿,真是乡巴佬,不知天高地厚!”

接着,凡卡还得忍着被皮带鞭打的剧烈疼痛,又干起活来:擦地板、擦玻璃、收拾青鱼……身子本来就虚的凡卡哪儿经得住这番折腾,差一点儿,凡卡就累得趴下去了……

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凡卡揉了揉被老板用皮带鞭打的屁股,捶了捶累得发疼的腰,端起一碗稀得见低的粥,咕咚咕咚直往喉咙里倒。而老板和老板娘呢!则在客厅里大吃大喝,餐桌上的丰盛的午餐,香气四溢,一看就让人流口水。看,就连老板养的狗都吃上了香喷喷的大鲇鱼呢!凡卡看看老板那儿,又瞧瞧自己的午餐:那碗一口就能喝得精光的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又回想起了以前在乡下和爷爷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臭小子,吃完饭还楞着,是不是想找打,性不改!还不给我去干活!”怒气冲冲的老板破口大骂,又一次扬起了皮带……

凡卡又忙碌起来了,他不断地想:爷爷,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夜幕降临了,凡卡摸了摸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寒颤颤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出神。

“哇,哇,哇……”小崽子的哭声使凡卡清醒过来,老板闻声而来:“你这臭小子,偷懒是吧!把我的小崽子弄哭了,高兴了是吧!”“没有,没有……”老板不容小凡卡分辨,如同疯狗似的,用皮带无情地拍打在凡卡虚弱的身体上。

再一次被狠心的老板毒打,使凡卡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鞋匠铺里受苦了,要不,总有一天,会被老板打的!他想到了逃!他毅然起身,冲进了茫茫大雪之中。

寒风呼呼地刮着,大街上的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袄,而凡卡呢,穿着一件单薄,有5、6个补丁的破衣裳;裤子呢,只有半条。因为,老板觉得凡卡有时太不听话了,打他也不能消气,便叫他心爱的狗来扯凡卡的裤子,久而久之,凡卡的裤子就被扯得只剩下半条了;凡卡没有袜子、鞋子,他只能赤着一双被大雪冻得通红的脚走在冷冰冰的大街上。时不时,凡卡还得紧一紧腰带……

突然,凡卡对面飞来一辆马车,凡卡没注意,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吁——”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喝得醉醺醺的邮差驾着马车撞到了凡卡,邮差非但不下马车救凡卡,而是轻蔑地对凡卡说:“穷小子,撞活该!写封信——不贴邮票,不写收信人地址,谁给你寄!”说完,便用手一撕,再一撕,再撕,再撕……手一扬,风一吹,凡卡给爷爷写的信变成千万只蝴蝶,漫天飞舞……凡卡用剩下的最后一口气,轻轻地叫了一声:“爷——爷……”用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捡了一张碎片,放在胸前,慢慢地去了……

太阳升起来了,柔和的阳光照在凡卡瘦小的身子上,他嘴唇发白,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他可能在想,爷爷一定会来接他脱离苦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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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叔叔于勒》

〔 作者:莫泊桑 〕

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向我们要求布施。我的同学约瑟甫?达勿朗诗给了他一枚值五个金法郎的银币。我吃惊了。他向我说了这样一件故事:

这个可怜的人使我记起了一个故事,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听我说吧。

我家庭原是住在勒阿弗尔的,并不富裕。靠大家想法子应付罢了,没有旁的办法。父亲在外工作,定要到天晚才从办公室回家,而收入并没有什么大了不得。当时我还有两个姊姊。

我母亲因为我们生活得不宽裕很感痛苦,时常找着好些尖刻的话,好些遮遮掩掩的和不顾信义的闲话去对付我的父亲。这位可怜的丈夫当时有一个教我伤心的手势。他每每张开手掌搁在额头上,俨然是去擦汗一般,可是汗呢,并没有,而且他绝不答辩。我感到他的懦弱的痛苦了。大家尤其注意节约,从来不接受邀请去吃一顿夜饭,为的是免得回请;家里买的食品之类全是大减价的东西,种种陈货。姊姊们的裙袍全是自家缝的,为了三个铜元一公尺的滚条,也要在价格上商量好久。我们通常的食品仅仅是浓汤和牛肉杂烩。那仿佛是有益卫生的和滋补的,不过我宁愿吃旁的东西。

为了我失落了钮扣和撕破了裤子、他们就对我大嚷大闹。不过每逢星期日,我们就打扮得齐齐整整到港口的防波堤上去走一遭。父亲,穿上方襟大礼服,戴上丝光高帽子,套上手套,伸起胳膊给母亲挽着,母亲插戴得花花绿绿像是一艘过盛节的海船挂着各种旗子。姊姊都是早已打扮停当,专心等候出发的信号,不过,到了最后的那一刹那,总有人在家长的方襟大礼服上头发见了一处油迹,于是不得不赶忙用一块浸着汽油的破布头儿去擦掉它。

我父亲依旧把丝光高帽顶在头上,大礼服是脱下了的。露出两只被衬衣袖子笼着的胳膊,去等候旁人把油迹擦干净,这时候,我母亲戴好那副近光眼镜,并且脱下了那双手套,免得弄脏,忙个不住。

大家礼貌彬彬地上路了。姊姊们彼此挽着胳膊在前面走。她们都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当时父母们都要教她们在城里露露脸。我靠住母亲的左边,她的右边由父亲护卫。我现在还记得我的可怜的父母在星期日散步之中的庄严气概,他们脸上的严肃,他们态度上的正经。他们挺直了脊梁,伸直了腿子,郑重地走,仿佛一桩极端重要的事件要靠着他们的这种态度才能完成一样。

每逢星期日看见那些从陌生的远地方回来的大海船,父亲始终毫不变更地说着同样的话:“哈!倘若茹尔就在那里面,那是何等惊人的喜事啊!”我的茹尔叔,父亲的兄弟,当初全家都对他躲避不及,而那时算是家庭里的唯一希望了。我自从童年时代就听见大家谈到他,我对他是那么熟识,所以我仿佛一见面就认得出他。他在动身到美洲那天以前的一切详细情形,我统统知道,尽管大家只轻轻地谈着他人生中的那一个时期。

他像是曾经有过一种不良的品行,这就是说他曾经吃空了一些儿银钱。对于贫穷的家庭这就是莫大的罪状了。在富有的家庭里,一个寻快乐的人做些糊涂事情,那就被旁人在微笑之中称呼他做花花公子。在日用短缺的家庭里,若是一个孩子强迫父母消耗了本钱,必然变成一个坏人,一个光棍,一个游荡子弟!

即令事实是同样的,而这种分别始终算正确的,因为只有结局才能够判别行为的严重程度。

总而言之,茹尔叔在吃光他自己那一份遗产之后,此外还大大地减少了我父亲可以得到的遗产。

旁人如同当年的惯例一样,教他搭上一艘从勒阿弗尔到纽约的商船到美洲去了。

一到那地方,茹尔叔就做了商人,不过什么行业,我们却不知道,并且他不久曾经写信回来,说自己赚了点儿钱,希望能够补偿他从前替我父亲造成的损失。这封信在家庭里引起一种深刻的激动了。茹尔,从前有人说他毫无价值,居然一下变成了一个正派人,一个有良心的孩子,一个真正姓达勿朗诗的人,纯洁正直得和所有姓达勿朗诗的一样。

此外,一个船长从前告诉过我们,说茹尔叔租了一家大店铺,并且经营一种重要的买卖。

两年之后,第二封信来了,他说:“我亲爱的费力卜、我写信给你是为了请你不要记挂我,我身体很好。买卖也做得不坏。明天我动身到南美洲去作一次长期旅行。将来也许有好几年没有消息给你。倘若我没有信来,你不必记挂。一到发了财,我一定回勒阿弗尔。现在希望这是一定不会等得太久,并且我们将来一定能够舒舒服服一块儿过活……”

这封信竟变成了家庭里的《福音书》了。大家时常读着,大家拿给所有的人看。

在十年当中,事实上,茹尔叔再也没有消息回来了,不过时间越久,我父亲的希望就越大,后来我母亲也时常说:“将来好心眼儿的茹尔回来之后,我们的情况自然不同了。那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每逢星期日,瞧着那些向天空吐出蛇一样的煤烟的黑壳子大轮船从水平线上走过来,我父亲就重述着他那句永不变动的话:

“哈!倘若茹尔就在那里面,那是何等惊人的喜事啊!”并且大家几乎指望看见他扬起一方手帕唤着:“噢嗨!费力卜。”

这桩事一定会成为现实,大家盘算过无数的计划:甚至于谈到应当用叔叔的钱在安谷韦尔附近去买一所小的乡村别墅。我不能肯定我父亲对于这个题目绝没有找人商量过。

我的大姊当时二十八岁;另一个二十六岁。她们都还没有结婚,而这件事当时对于我们是一个忧闷。

终于有一个想求婚的人被介绍给二姊了。是一个机关里的职员,不是富人,然而是正派的。我素来相信茹尔叔的那封信,某一天晚上我拿出来给那个青年瞧,居然使得他停止了种种游移而下决心求婚了。

大家连忙接受了他的要求,并且决定在举行婚礼以后,全家一同到哲西岛去作一次短期的旅行。

对于穷人,哲西岛是个旅行的理想世界。地方不远,坐着一只海船渡过海峡,就到了国外,那个小岛是归英国管的。所以一个法国人经过两小时的航海功夫,就能够看见一个邻国的民族住在他们国内的情形,和研究这个被英国国旗掩护的岛上的风俗,那种风俗真糟糕得如同那些说话率直的人所说的一样。

到哲西岛去的那次旅行,变成了我们专心注意的事,我们唯一的期待和我们随时都怀着的梦想。

我们终于起程了。我现在还看得见那简直像是昨天的事:轮船在大城码头边生了火,我父亲张皇地监视着我们那三件行李上船,我母亲记挂多端,挽着我那个没有结婚的姊姊的胳膊,仿佛自从另一个姊姊嫁了之后,她就孤单得如同一只伶仃地留在原有的窝里的唯一鸡雏了;在我们的后边,才是那一对老是落在后边的新夫妇,他俩时常弄得我回转头去瞧。汽笛响了。我们都上船了,后来船离开堤岸,在一片平坦得如同翠色的大理石桌面一样的海面上走动了。我们瞧见海岸在那儿跑着,大家都幸运得并且高兴得和世界上不大旅行的人一样。

我父亲的大肚子,在他那件当天早上被人仔仔细细拭干净一切油迹的方襟大礼服里边挺着,而他的四周,散布着那阵在寻常出街日子必然闻得见的汽油味儿,这味儿教我认得那是星期日。

突然他望见了有两个男搭客正邀请两个时髦的女搭客吃牡蛎。一个衣裳褴褛的老水手,用小刀一下撬开了它的壳子交给男搭客们,他们跟着又交给那两个女搭客。她们用一阵优雅的姿态吃起来,一面用一块精美的手帕托起了牡蛎,一面又向前伸着嘴巴免得在裙袍上留下痕迹。随后她们用一个很迅速的小动作喝了牡蛎的汁子,就把壳子扔到了海面去。我父亲无疑地受到那种在一艘开动的海船上吃牡蛎的高雅行为的引诱了。他认为那是好派头,又文雅,又高尚,于是走到了我母亲和我姊姊们身边,一面问:

“你们可愿意我请你们吃几个牡蛎吗?”

我母亲因为那点儿花费,不免犹豫起来,但是我的姊姊们却立刻接受了。我母亲用一种阻挠的音调说:

“我害怕吃了肚子痛。你只请孩子们吃吧,不过别多吃,否则你会弄得她们生病的。”

随后,她又侧转来,对着我说:

“至于约瑟,他用不着吃;男孩子们,我们是不该惯他们的。”

这样,当时我就留在母亲身边了。认为这种区别是不公道的。我用眼光跟着我父亲,他正庄严地引着他两个女儿和一个女婿去找那个衣裳褴褛的老水手。

那两个女搭客刚刚走开,于是我父亲指点姊姊们应当怎样刷溜地吃,才免得教汁子撒出来;他而且竟想做出一个样子,于是就拿起了一个牡蛎来。正在摹仿那两个女搭客的时候,他一下把汁子统统撒到了自己的方襟大礼服上了,接着我就听见了母亲喃喃地说:

“哎呀,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多好。”

但是我发见我父亲突然像是心绪不安,他走开了好几步,眼睛盯住了家里那几个绕着牡蛎贩子身边忙着的人,后来突然间,他对着我们走过来了。我觉得他的脸色发白,而且一双眼睛也是异样的。他低声向我母亲说:

“这非常古怪,那个牡蛎贩子真像茹尔。”

我母亲发呆了,她问:

“哪一个茹尔?”

我父亲接口道:

“就是……我的兄弟……倘若我从前不知道他在美洲有了好地位,我真会相信那就是他。”

我母亲慌张起来,吃着嘴说:

“你发痴了!你既然明明知道那不是他,为什么又说这种糊涂话?”

但是我父亲仍然坚持:

“你去看看他吧,克辣立斯,我认为由你亲眼去证明一下要好得多。”

她站起来去找她两个女儿。我呢,也注视着那个人。他是老了的,脏的,满是皱纹的,他的视线没有离开他的活计。我母亲转来了,我望见她正发抖。她急速地说:

“我相信是他。你去向船长打听打听消息吧。要紧的是务必慎重一些,免得这坏蛋现在再落到我们身上来!”

我父亲走过去了,但是我跟在他后边。我觉得自己异常地激动。

船长,一个高个儿的绅士,瘦瘦的,蓄着一大把长髯,正用一种尊严的神气在甲板上散步,仿佛自己指挥着的是一艘开往印度的邮船。

我父亲彬彬有礼地走近了他的身边,一面带着颂扬的口吻向他询问有关于他的业务的事:

“哲西岛重要特点是哪些?它的出产?它的人口?它的习惯?它的道德观念?土壤性质等等……”

旁人也许相信他所问的至少是美国的事。

随后他们谈到了我们所搭的那艘名叫快利的船,随后又谈到了船上的人员,末了我父亲才用一道不安的声音问:

“这儿有一个老年的牡蛎贩子,他像是很能引人注意的。您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底细?”

这段谈话终于激起了船长的怒气,他冷冷地回答道:

“那是我去年去美洲找着的一个法国老年流浪者,我把他带回了祖国。他像是还有家族住在勒阿弗尔,不过因为他欠了他们些儿钱,所以不肯回到他们身边去。他名叫茹尔,姓呢……是达尔莽诗或者是达尔往诗,总而言之是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姓。从前有一个短期间,他像是在国外发过财的,而现在您看得见他的破落光景了。”

我父亲变得面无人色了,哑着嗓,瞪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说:

“啊!啊!很好……真好……这倒不教我诧异……我非常感谢您。船长。”

他以后就走开了,而那位航海家莫名其妙地瞧着他走开。他重新回到我母亲跟前,面容变得非常厉害,以至于她向他说:

“坐下吧,有人快要看出来了。”

他摊开身子坐在一条长凳上,一面吃着嘴说:

“是他,的的确确是他。”

随后他又问:

“我们怎么办呢?”

她激烈地回答道:

“应当教孩子们走开。既然约瑟什么都知道了,就要他去找他们过来吧。尤其应当留心的,就是教我们的女婿一点也不要犯疑。”

我父亲像是惊呆了,喃喃地说:

“大祸临头了!”

我母亲突然变成怒气冲天的了,她接着说:

“我一向怀疑这个扒儿手做不成一点好事,并且有一天他又会落在我们脊梁上来的!一个姓达勿朗诗的,怎能够指望在他的身上盼望一点什么!……”

后来,我父亲用手心抚着自己的额头,如同他素来在他妻子责备之下所做的一样。

她又说:

“拿点钱给约瑟,派他去付吃牡蛎的钱吧,现在,只差教我们被这花子认出来。一认出来,那船上就会有好戏瞧了。我们走到那一头去吧,并且你务须设法教那个人不至于走近我们跟前!”

她站起来了,他们在给了我一块值得一百铜子儿的银币之后都走开了。

我的姊姊们正在惊讶之中等候着父亲。我说母亲觉得有点儿晕船,后来我向牡蛎贩子问:

“我们应当付您多少,先生?”

我当时简直想说:“我的叔叔。”

他回答道:

“两个半金法郎。”

我拿出了我那块值得一百个铜子儿的银币,他找了零钱还我。

我望着他的手,他那只全是皱纹的水手的脏手,又望着他的脸,一副忧愁萧索的衰老可怜的脸,一面向自己说:

“这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兄弟,我的叔叔。”

我留下了十个铜子儿给他做小费。他向我道谢了:

“上帝保佑您,少爷!”

那声音正是穷人接受布施所常用的。我想他从前在美洲应当是讨过饭的!

姊姊们很注意地望着我,因为我的大度而感到吃惊。到了我把两个金法郎交还父亲时,我母亲又吃惊了,她问道:

“要花到三个金法郎?……这是不可能的。”

我用坚决的声音发言了:

“我给了十个铜子儿做小费。”

我母亲突然诧异得轻轻跳起来,双眼盯住了我:

“你发痴了,拿十个铜子儿给那个人,那个叫花子!……”

她在我父亲的一个眼色之下静止了,我父亲所示意的正是他的女婿。

随后大家不响了。

在我们眼前的水平线上,一个紫颜色的小点儿像是从海里钻出来似的。那就是哲西岛。

等到快要靠近堤岸时,我心里起了一个强烈的欲望想去再和我的茹尔叔见面一次,想自己走过去,想向他说几句安慰的话,体己的话。

但是,当时没有一个人再要吃牡蛎了,他早已无影无踪了,无疑地,他早已走到供给这种可怜的人做住宿之所的臭气薰人的底舱去了。

后来我们搭了圣马洛号回来,为的是免得和他相遇。我母亲是万分不放心的。

从此我就永远没有再见过我父亲的兄弟了!

这就是你会看见我有时候拿出一块值得一百铜子儿的银币施给流浪者的理由

BOBO的介绍(好男儿)

BOBO组合

BOBO组合

井柏然-柏(BO) 2007美特斯邦威 加油!好男儿!年度总 冠军

付辛博-博(BO) 2007美特斯邦威 加油!好男儿!年度总 季军

BOBO组合官方网站:粉丝团名称:薄荷

※BOBO双生之城※:成员:井柏然、付辛博

组合粉丝名:薄荷(简称BBS)

组合名来源:BOBO取自两人姓名:井BO然、付辛BO,从而,喜爱两人的粉丝称他们为BOBO。

☆★BOBO☆★-----柏

姓名:井柏然

生日:1989年4月19日

星座:白羊座

昵称:井宝,宝儿

粉丝团名称:Baby Face (BBF)

血型:AB型

体重:67公斤

身高:181.5cm

籍贯:辽宁沈阳

爱好:唱歌 跳舞

最喜欢的品牌:卡宾

最喜欢的颜色:黑,白,蓝

最喜欢的卡通人物:趴趴熊

最喜欢的**:《我的失忆男友》

性格:单纯 阳光 内向

偶像:潘玮柏 王力宏 Rain

学校:沈阳外事服务学校

年级:高二

专业:艺术专业

主修:声乐

比赛经历 :

2007年加油!好男儿冠军

最具网络人气奖

井柏然的博客:其个人粉丝团名:BABYFACE(简称:BBF)

从一个初出茅庐高中生(在烧烤店内偶然被导演发现),直到现在全国总冠军。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确付出了许多,但他从不将这一切表露出来,即使是快乐、疲惫、兴奋、悲伤也丝毫不会在他脸上展露。他永远保持着冷静................

☆★BOBO☆★-----博

姓名:付辛博

生日:1987年3月5日

星座:双鱼座

昵称:小包子,磊磊

粉丝团名称:波板糖 (BBT)

血型:AB型

体重:68 kg

身高:183 cm

籍贯:陕西西安

爱好:唱歌 跳舞

喜欢的水果:西瓜.荔枝

喜欢的零食:巧克力.软糖

喜欢的动物:狗

喜欢的颜色:红,白,黑

喜欢的季节:春秋

喜欢的歌手:有实力的{很多咯}

喜欢的花:玫瑰

喜欢的运动:游泳,篮球

擅长的事:篮球,唱歌

讨厌的事:别人在背后说是非

讨厌的动物:猫

人生格言:追逐梦想,勇敢面对!

百 度 个 人 ID:BOBO♀付

比赛经历 :

2006年参加过陕西省白事新星大赛 16强

2007年加油!好男儿季军

最佳上镜奖

博客地址: 其个人粉丝团名:波板糖(简称:BBT)

个十几岁就开始勤工俭学,对母亲孝顺对粉丝袒护,倔强地说是男人而不是男孩的选手,相信他在今后的道路上会拥有更多更好的回报和经历.......杭州好男儿10进6比赛中,来自西安的6号选手付辛博,因为圆圆的脸型和稚气的性格,被粉丝亲切地称为"小包子"。当晚"小包子"身穿青绿色衬衫,显得十分清秀可爱,以一曲《痴心绝对》直接晋级杭州6强。这位古城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并没有兴奋得欢呼雀跃,也没有激动得眼泪纵横,而是呆呆地站在舞台上,好像在梦游一般。

其实,迷迷糊糊的付辛博"糗事"可不止一桩。当初,付辛博从西安赶到杭州来参加比赛,小小年纪的他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揣了个西安的小灵通就来闯荡天下了--他还不知道小灵通出了市就无法使用。结果到杭州后,他无法与家人联络,节目组要联系他也是费尽周章。劝他赶快去买个手机,付辛博却懂事地说:"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现在还是先不着急买手机吧,等我以后自己赚了钱再说。"一下子让人觉得他格外淳朴可爱。虽然付辛博也承认自己有点小迷糊,但他说:"妈妈说,傻人有傻福,迷糊点就迷糊点吧。"的确如此,这位来自西安的懵懂少年凭着出色的唱功和自然的性格一路奏凯,在强手如林的杭州赛区成功杀进6强,上演了一段"小灵通漫游未来"的新奇遇。

华谊今年签下了好男冠军井柏然和季军付辛博(BOBO组合),并放言要将BOBO打造成“亚洲最棒的组合”。

签约日:2007年7月21日

2007首张EP:《光荣》

包含歌曲有:《哈里BOBO》、《光荣》、《唱歌给你听》

《光荣》:哈里bobo:唱歌给你听:的写真集:《双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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